佟明松的死是江凉这辈子最遗憾，最愧疚的事情。他不敢面对佟明月，每次见面，她叫着他江凉哥，叫得那么亲切，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望向他时，他的心就如同被油煎一般，翻滚着疼。
所以他只能偷偷保护佟明月，不仅为了和佟明松的约定，也是对佟明月深沉的爱。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逝去的亲人已经离我们而去，活着的人，要带着逝者那份，在这生命璀璨的日子中，好好地活下去。
01
佟明月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每次从医院下晚班回家，经常听见背后有一道跟自己重合的脚步声，可是一回头，除了黑夜，什么都没看见。
佟明月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
她把这件事讲给同事孙可言听，孙可言说她是最近加班压力大，出现了幻觉。
真的是这样吗？
自从哥哥佟明松一年前因公殉职后，佟明月由于过度的悲伤，整个人的身体状况急速下降，虽然这段时日好了一点，但她还是无法从悲痛的阴影中走出来。
佟明松，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不在了。
那个陪她长大，从小代替早亡的父母无微不至照顾她的哥哥，永远地离她而去。
佟明月蜷缩着腿坐在飘窗上，一遍一遍用手指轻抚着她和哥哥的合照，成串的泪珠滴在相框上，碎成好几瓣泪花。
照片上的佟明月刚步入大学，脸上挂着稚气的笑容，佟明松穿着一身警服，站在妹妹身边，温雅地笑着。
相机可以将美好的瞬间定格在一瞬，并且可以地保存下来。
可逝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一夜未眠。
佟明月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出门时，撞见了正在搬家的对门。
她记得对门那户夫妻马上要生小孩，换了大房子搬走了，才不到半个月，就被人买下了？
出于好奇，佟明月往开着的对门瞧了一眼，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大门口正在打电话，右手两指间夹着未熄灭的烟。
看这人的背影，佟明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像谁。
她看了眼时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按开电梯的门，走了进去。
待电梯门关上，一直背对着门的男人转过身，将手机穿在上衣兜中，眯眼看了看电梯的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您好，东西已经全部搬完，请确认后在这儿签下字。”穿着黄色工服的搬家小哥礼貌开口。
“好的，有劳了。”男人声音略有低哑，满是磁性，很好听。
02
佟明月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拿着病历本准备跟着主任去查房。
刘主任是一名有二十年从医经验的医生，从佟明月来这家医院实习的时候就一直带她，佟明月跟着刘主任学到不少知识。
“明月，你看看你那黑眼圈，昨晚又一夜没睡？”刘主任往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语气责备又心疼。
佟明月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还好，我最近几天下夜班，总听见好像有人跟踪我，有点害怕，不过您放心，我状态非常好，不会在工作上失误！”
刘主任蹙着眉头道：“那你可得小心了，这样吧，今晚正好我也值夜班，我开车送你回去。”
佟明月心底一暖：“谢谢主任。”
她总能在刘主任的身上，看见妈妈的影子。
佟明月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工作，就算她再累再困，在给病人开药看病的时候她都会紧绷着一根筋，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丁点的错误。
在她心里，医生这个职业是神圣的，救死扶伤，事关人命，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她作为一名医生，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对每一位病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任。
如果当年给妈妈治病的主治医师没有失手，她的母亲不会下不来手术台；做警察的爸爸也不会因为母亲的过世影响到了情绪，没能躲过歹徒的子弹。
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在她的手里重演，不会。
晚上和刘主任一起下了夜班，刘主任开着车送她回家。
刘主任叮嘱了佟明月一路，告诉她再有异况一定要报警处理。
周身疲惫的佟明月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好想快点回家睡觉，可偏偏老天就是不如她的意，她所住的单元因故障维修，停电中。
天呐，十三楼，十三楼啊！她难道要在漆黑的楼里爬上去吗！
她不怕爬楼梯累，可她怕黑啊！
佟明月重重地叹口气，从单肩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抖着手往楼梯间走。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佟明月边碎碎念边上楼梯，给自己加油打气。
说来惭愧，她都二十五岁的大人了，还这么怕黑怕鬼，讲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世上本无鬼，所谓的鬼，都是自己吓自己，不怕不怕，”佟明月越说越怕，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据说鬼会在零点出现，过了零点会消失，“现在早就过时间了，我根本不用怕什么鬼……啊！”
在她即将迈入四楼的台阶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光芒。
妈呀！这大半夜的，她不会真见鬼了吧！
本着唯物主义的理念，佟明月颤着手用手机大胆地照着前面的光源，彻底看清面前的人的面容后，她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道：“江……江凉哥？”
江凉锐利的眼睛没有了彼时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空旷的楼梯间格外的悦耳：“好久不见，明月。”
佟明月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太好了！我遇到的是人不是鬼！”
江凉：“……”
03
身边有江凉，佟明月瞬间安心许多。
小时候就是这样，除了哥哥，江凉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江凉举着手电筒跟着佟明月的脚步走着，一路沉默。
从恐惧的情绪走出来后，佟明月率先开口问道：“江凉哥，你也搬到这儿来住了吗？”
“嗯，今天刚搬过来。”
佟明月想起今天早上在对门见到熟悉的背影，惊讶道：“是在十三楼吗？”
“是的，在你对门，我早上看见你出门上班了。”
“好巧啊。不过你怎么这么晚出门呢？”
江凉偏头看了眼佟明月：“我想出门买包烟，走到四楼发现兜里还有半包。”
佟明月：“……”
她怎么觉得这个借口如此敷衍？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十三楼，佟明月拿出钥匙开锁，开门的时候转头对江凉道：“江凉哥，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坐坐。”
江凉握着钥匙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还跟以前一样，冷冷的，不爱说话。
佟明月摸黑脱掉外套，借着手电筒的光源换上居家服，从电视下面的抽屉里翻出充电宝，给仅剩20%电量的手机充电。
终于如愿以偿地躺在舒适地大床上，佟明月抱着被子，长舒一口气。
江凉哥搬到她的对门了。
他和佟明松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后来两人还一起当了警察。
但江凉和佟明松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佟明松性格爽朗爱笑，跟谁都自来熟，属于乐于助人的暖男；江凉不太喜欢表达自己，总是板着一张脸，待人彬彬有礼却带着几分疏离，属于面冷心热型的高冷帅哥。
佟明月记得她大学刚毕业那年，哥哥跟她说因为工作原因，他和江凉要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不能经常联系她，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那时她单纯地以为哥哥只是普通的工作调动，直到一年前哥哥殉职后，她才知道，哥哥和江凉哥，是去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做卧底。
佟明月上一次见江凉，是哥哥的葬礼上，那是她认识江凉这么多年，次见他哭。
平时又拽又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葬礼结束后，江凉特地单独见了她一面，红着眼睛，跟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从那之后江凉没再联系过佟明月，她也没敢主动打扰江凉。
04
佟明月的心底有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她喜欢江凉。
小时候的佟明月一直把江凉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哥哥，江凉也对她很好，佟明松不在的时候，他就带着佟明月出去玩。
虽然这人不太爱笑，但很照顾她。
直到佟明月十五岁那年，她发现了自己对江凉感情上的变化，不再是小时候简单的崇拜。见到江凉，她不敢直视他那双鹰一般敏锐又十分好看的眼睛，却总忍不住偷偷看他；对上江凉的视线是总会不受控制的脸红。
说到底这也不能怪她，换成哪个青春期的女孩，对于身边有这样一个又酷又帅，还经常关心照顾你的人，都会动心的。
佟明月以为过了青春期后这种感觉慢慢会消失，然而随着年龄渐长，情愫非但没减退，还越来越浓。
她喜欢江凉，却不敢开口，她害怕江凉一直把她当妹妹，怕她一说出口两人会变成陌生人。
江凉今年三十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谈女朋友。
胡思乱想一阵，佟明月慢慢睡着了。
知道住在对门的是江凉后，佟明月每次出门都会怀揣着隐隐的期许，期许着能碰见江凉。
即便碰见了，只是浅浅地打了声招呼，佟明月也会开心一整天。
开心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失落，因为她觉得江凉对她有几分冷淡。
大家都是大人了，再加上好久不见的缘故，疏远也很正常。
佟明月在心里这么宽慰自己，便不觉得难过了。
几天后又轮到佟明月值夜班，她想起之前有人跟踪自己，提前买了瓶防狼喷雾放在包里。
哥哥生前交给过她一些防身的手段，过肩摔、回旋踢……她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她走出医院大门，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车按了下喇叭。
佟明月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江凉开着车窗，单手支着头，叫了声她的名字：“上车，一起走吧。”
佟明月意外又惊喜：“好的！”
江凉应该是在这儿等了很久，佟明月坐在副驾上，瞧见车载烟灰缸里面有七八个烟头，他现在手里还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
佟明月被呛的咳嗽了一声，系着安全带：“江凉哥，你今天也值夜班吗？”
江凉把手中的烟摁到烟灰缸里掐灭，缓缓启动车子：“警局今天有点事儿，我回来的晚。”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是晚班？”
江凉余光看了她一眼，笑道：“早上咱俩一起坐电梯，我听见你和你同事打电话了。”
佟明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所以，在公共场合打电话要注意，别把隐私信息和日常的行程说出来，”江凉见佟明月傻得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逗她，“万一被坏人听见就不好了。”
“嗯嗯，”佟明月认真地点着头，开玩笑道，“不过还好江凉哥可不是坏人，你也不会伤害我。”
江凉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微微侧目看了眼满脸笑意的佟明月，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佟明松在天台上吞枪自杀的情境浮现在他脑海中，临终前说的话反复萦绕在他耳边。
“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完成任务，保护好我妹妹。”
活着出去。
保护好我妹妹。
他完成了卧底的工作，送出去的情报彻底粉碎犯罪集团所有的阴谋，也在尽全力保护明月。
如果明月知道真相了，会愿意让他保护吗？
05
到了楼下，佟明月解开安全带，甜甜一笑，朝着江凉道谢：“谢谢你啦江凉哥。”
“不客气，顺路的事儿。”江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夹在长指间并未点燃，叫住了正要开车门的佟明月，“明月，我想跟你说件事。”
佟明月停住了动作，眨着眼睛疑惑地望向他：“什么事？”
江凉对上佟明月清澈又明亮的眼睛，打算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怕话一说出口，两人彻底会成为陌路人。
他害怕失去佟明月，真的很怕很怕。
“怎么了江凉哥？”佟明月歪着头询问道。
江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佟明月的发顶：“以后你上晚班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我还有点事儿。”
佟明月脸颊微红，害羞地点点头。
目送佟明月进了单元门，江凉从裤兜掏出打火机，把烟咬在嘴里，开火点燃。
打火机的火苗影影绰绰地闪着，映衬着江凉棱角分明的俊脸忽明忽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佟明月的心思这样的重了？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刚开始江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复杂的情感，直到佟明松带着他去参加佟明月大学的毕业典礼，正好碰见有个男孩扭扭捏捏地向佟明月告白，他那一刻心里十分不舒服。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生气，他甚至鬼假装不经意凑到他们俩跟前，想听听佟明月的回答。
“不好意思哦，谢谢你的喜欢，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你很好，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佟明月礼貌地婉拒了男孩的示爱。
男孩被发了好人卡，一脸受伤，没再继续纠缠，但江凉心情却莫名的好。
不过毕竟是好兄弟的亲妹妹，他不敢贸然去追，想着反正小姑娘年纪不大，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表达再表达自己的心意。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任务，跟佟明松一起去犯罪集团做卧底。
卧底三年，他和佟明松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有好几次险些把命搭进去，晚上睡觉都不能熟睡，枕头底下始终放着一把手枪以备不时之需。
江凉想，要是能有命活着，卧底结束的件事就是向心爱的姑娘表白。
有一次佟明松和他一起吃饭，他提到了这件事。
佟明松正在喝汤，呛的剧烈猛咳，他瞪着江凉，那眼神仿佛都能杀人：“啥时候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对我妹动的歪心思？你不会占她便宜了吧？”
江凉喝了口啤酒，勾唇一笑：“很久了，你放心，小丫头不知道。”
“哼，单看脸，你确实能配上我妹，不过最重要的是得看我妹喜不喜欢你。”
江凉把身子向前探身，凑到佟明松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郑重其事道：“我打算结束这个任务后，开始追求明月，你会同意吧？”
“真是家贼难防，没想到竟是我自己引狼入室，”佟明松一脸傲娇，旋即坏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跟我妹成了，你得叫我大哥，我真想听听你喊我声哥，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年前，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能拿到足以摧毁集团的证据，不料被集团里的人发现有卧底，佟明松为了掩护他，打伤了他，在天台上吞枪自杀。
在扣下扳机之前，佟明松把枪放在江凉手里，营造出是他亲手杀了叛徒的假象。
佟明松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保护好佟明月。
06
江凉不负所望，向警方提供了证据，犯罪集团被逮捕，但佟明松却永远地走了。
佟明松是为了救他，为了掩护他，在他面前自杀了。
佟明松的死是他这辈子最遗憾，最愧疚的事情。他不敢面对佟明月，每次见面，她叫着他江凉哥，叫得那么亲切，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望向他时，他的心就如同被油煎一般，翻滚着疼。
所以他只能偷偷保护佟明月，不仅为了和佟明松的约定，也是对佟明月深沉的爱。
前一段时间他跟同事在佟明月小区附近抓到了三个半夜尾随单身女性的变态，他每晚下班都会在佟明月下班的必经之路等着她，赶上她下夜班的时候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不过他这种行为似乎适得其反，把人吓到了，他发现佟明月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跑回家。
江凉嘲笑自己的愚蠢，他可是警察啊，怎么能用这么笨的方式呢？
真是关心则乱，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没等他好好保护心爱的人，先把人家吓坏了。
正好他看见佟明月对门的房子出售，他卖掉了之前住的房子，买下了那套房。
江凉刚搬过来天，赶上单元停电，他看佟明月家里没亮灯，猜测她可能在上晚班，本想去楼下的休息大厅等着她一起上来，但没想到下到四楼的时候刚巧碰见了她。
见小丫头依旧向以前那样，怕黑怕到掉眼泪，他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
他真的很想见见她，离她近一点，以这样不打扰她的方式保护着她。
不过既然爱她，就不能欺骗她，更应该让她知道真相。
中秋节那天，正好赶上佟明月串休，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佟明月买了好多菜，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她看着自己买回来各式各样的鲜肉蔬菜，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江凉哥是不是一个人过中秋，如果他没回家的话，要不要邀请他一起来吃顿饭？
正在思虑之际，江凉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正好今天警局没事儿，我爸妈出门旅游没在家，我能去你哪儿蹭顿饭吗？
佟明月秒回：欢迎欢迎！
非常好，开始做饭！
佟明月喜滋滋地扎上围裙，有模有样地洗着菜。
她对做饭不怎么熟练，以前是哥哥做给她吃，哥哥没时间是江凉哥过来给她做饭；上大学的时候以及现在参加工作后，都是在食堂吃。
不过她偶尔也会自己做一些家常便饭，虽说算不上美味，但好歹能吃。
江凉哥应该不会嫌弃她的手艺的。
嗯，应该不会。
佟明月心里打的算盘挺好，亲手做顿饭给喜欢的人，结果江凉来了后，说是给她打下手，可所有的菜几乎都是江凉掌勺，她只负责洗菜，以及中途给红烧肉添了点水。
“辛苦你了江凉哥，本来说好是我做饭的，却让你忙活这么多菜。”佟明月坐在餐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有些过意不去。
江凉给佟明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这是你最喜欢的，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佟明月吃着香喷喷的糖醋小排，腮帮塞的鼓鼓的，不忘给江凉比个大拇指。
吃饭的中途江凉离桌接了个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江凉特地去卫生间接起电话，怕佟明月听见。
“小凉，你今天在哪呢？大过节的怎么不回家呢？”江妈妈上了年纪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江凉压低了声音：“妈，我给爸发消息了，我今天在明月这儿，您和爸不是回奶奶家了吗，明月就一个人，我想陪陪她。”
“你爸在厨房忙活呢，他没倒出功夫来告诉我呢。也是，小松走了，剩小月那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江妈妈语气中充满着心疼，“行，你好好陪着小月，多给她做点爱吃的菜。”
“嗯，我会照顾好她的。”
07
佟明月和江凉吃饭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吃完饭，两人一起洗了碗，收拾了房间，等忙完已经晚上了。
月亮挂在在墨黑的夜空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佟明月站在窗前赏月，吃着江凉买的五仁馅的月饼。
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馅，也是哥哥更爱吃的。
江凉站在佟明月的身旁，低头满眼宠溺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明月吗，”佟明月吃掉最后一口月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唇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我哥跟我说，我是在晚上出生的，那天明明不是十五，月亮却又大又圆，所以哥哥给我取名，叫明月，希望我想月光一样皎洁无暇。”
江凉视线一直落在佟明月身上，点头道：“我知道，你哥跟我说过，他说还有一个原因，你出生的时候脸跟月亮一样，圆圆的，他一开始想给你取名叫佟明圆，后来觉得不好听，所以叫明月。”
“什么呀，我脸才没有很圆好吧，真是的！”佟明月十分不服气，双手托着脸，皱着眉头质问江凉，“我脸圆吗？”
江凉认真地望着她，眼中闪着光：“有点儿，不过很好看。”
佟明月小时候的确是圆圆的小脸儿，又萌又可爱；长大之后慢慢张开，现在是很标准的鹅蛋脸，整体的脸型线条弧度流畅且自然，配上那双纯澈的眼睛，美的不可方物。
佟明月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江凉会这么回答，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她慌乱地躲开江凉的视线，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明月，我想和你说件事情，”江凉知道这个时候说不合时宜，但他真的不忍心继续欺瞒她，他怕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勇气了，“明松他不是被犯罪集团的人害死的，是因为我……”
佟明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眼底满是愕然。
江凉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握紧双拳，颤抖着声音把当年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将给佟明月听。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已经结痂的伤疤，用自己的手狠狠的撕开，血淋淋地展现给最不愿意让她看见的人。
因为她看见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会跟着一起疼。
“都是我的错，明松他是为了掩护我的身份，吞枪自杀，都是因为我……”
平时不可一世、众星捧月的一个男人，此时像个犯错的孩子，垂着头，眼中带泪，浑身都在抖。
“对不起明月，对不起……”
明月一定恨死他了吧？恨他没能救下她的哥哥，恨她最亲的哥哥因他而死。
佟明月平静地听江凉讲完才出声，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为什么今天告诉我？”
“我一直没有这个勇气，我愧对明松，我怕你……恨我。”
空气沉默了好久。
“我为什么恨你？”佟明月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道，“错的是那些坏人，哥哥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伙伴牺牲的，我想，我哥他不会怨恨你，所以我也不会。”
“明月……”
佟明月的话像是江凉坠入深渊的救赎，把他从无底的悬崖拉上了岸。
佟明月莞尔一笑：“别继续活在愧疚当中了，如果哥哥在天有灵，他也希望你能活成之前那般恣意潇洒的模样，你可是他用命保下来的兄弟，所以你得带着我哥的那份，好好的生活。”
08
从那天跟佟明月坦白当年的真相后，江凉觉得如释重负。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敢直视佟明月真诚纯净的眼睛，也不会下意识地躲避她，而是在她身边，光明正大的保护她。
就像明月说的那样，他的命是佟明松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他要带着明松的那份，好好活着，保护好明月。
中秋节之后，江凉开始光明正大的照（追）顾（求）明月。
江凉按时接送她上下班，如果警察局有事脱不开身，而佟明月刚好上夜班，他会提前告知明月在医院等他，等他忙完去接她。
一来二去，佟明月医院里的同事都把江凉默认为她的男朋友。
“小明月你可真行，交了那么帅的男朋友都不告诉我，藏得够深啊！”孙可言趁着午休之余揶揄道，“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认识的？”
佟明月咬着筷子，红着脸否认：“不是啦，是一个哥哥，小时候他就挺照顾我的……”
孙可言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语调都变了：“哦呦——还是从小到大的呢，我跟你说，小时候是小时候，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啊，没准他对你就日久生情了呢！据我这几次观察，他看你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哦，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佟明月像是被孙可言的话洗脑了，晚上下班坐在江凉的车上，眼睛偷偷瞟着他。
“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江凉扯唇一笑，抓包了正在偷看他的小姑娘。
佟明月小脸爆红，支支吾吾地给自己找借口：“没没没……江凉哥你还有一个月就要过生日了，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我想给你买个生日礼物，你喜欢什么呢？”
江凉挑了下眉：“没有什么太喜欢的礼物。”
“哦，那你想想你在生活中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江凉侧目望了佟明月一眼，没吭声。
09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到十三楼，出电梯时，江凉拉住了佟明月的手腕：“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吗？”
佟明月颇为意外：“可……可以呀。”
江凉进屋后去厨房给佟明月倒果汁，佟明月站在客厅，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洁白的墙，米色的窗帘，房间被江凉收拾的一尘不染，灰色沙发旁的落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衬的室内暖融融的。
“怎么站着呢？”江凉把果汁放在茶几上，站在佟明月的身后。
两人的距离不足半尺，佟明月转身，一抬头就对上了江凉那双深邃又柔情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江凉的视线太过灼热，佟明月的心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膛，她下意识地要后退两步，不料江凉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凉指腹有一层因常年用枪生出的茧，他一下下地用指腹摩挲着佟明月的手腕，使得明月不禁颤栗了一下。
“你刚才不是问我缺什么吗？”江凉滚了滚喉结，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有磁感，“我，缺一个女朋友。”
佟明月感觉自己脑子“轰”的一声，霎时间血气上涌，脸红的像番茄，紧张又期待他说下一句话。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佟明月大脑直接宕机了。
江凉这是……在表白？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江凉以为自己吓到了佟明月，刚要开口让她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佟明月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轻碰了一下。
“我愿意。”
女孩的声音如同四月的清风，拂得江凉心尖直颤。
江凉抱住女孩儿纤细的腰肢，把她整个人揽进怀中，吻了吻她的发心：“这真是我听过，更好听的三个字了。”
佟明月把脸埋进江凉的胸口，听着他胸膛中有力的心跳，轻笑着开口道：“江凉哥，你的心跳得好快呀。”
【上海浦东落地灯故障】END
佟明月和江凉确定关系后，两人一起去了佟明松的墓碑前，给他献上一束花。
“哥哥，我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你放心，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江凉牵着佟明月的手，郑重其事道：“我会照你说的，好好照顾明月。不仅是在替你保护妹妹，也是在保护我深爱的女孩儿。”
墓碑上是佟明松穿着警服的照片，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毛头小子。
江凉和佟明月牵手走出墓园。
佟明松墓碑旁的几朵花瓣随着风飘扬到空中，似乎是对亲人的祝福。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逝去的亲人已经离我们而去，活着的人，要带着逝者那份，在这生命璀璨的日子中，好好的活下去。
（全文完）
上海浦东包修网